【ECE】未竟之事
UnfinishedBusiness
未竟之事（中）
第三天，Charles的情绪恢复了平静，不再为了穿透、飘浮、被风吹走等种种事情大惊小怪。他的朋友们为他请来各种各样的医生，他们带来精密的仪器，给他套上管子，观察他的大脑。但显然医生们面对这全世界最杰出的大脑也没有什么头绪，他的脑波长时间呈现每秒4~8周波的节律性波动，平缓而放松，如同处于任何一个朦胧的梦境时段。他的身上也没有任何外伤。
这会儿他盘着腿坐在吊灯上，正罪恶地爱上这种俯视的感觉。Jean起身打开门，送今天的最后一个医生离开。Erik仍然坐在他的床头，端着一杯咖啡。
Charles闭上眼睛梭巡了一会儿，有意识地避开Erik。Jean的意识第一个跳进他脑海，许许多多混乱无序的过往的画面。医生在低声道歉，他们走下楼梯。Jean的面容平静，但Charles很快被她内心的悲伤和沉重笼罩，不得不别开眼睛。
这都是因他而起。
Charles揉着自己的额头，深深的愧疚感挥之不去。
因为Erik坚持说听到了他的声音，Jean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尝试感应一下，但徒劳无功。这会儿她回到了房间，双臂抱胸，看着Erik。
“没有教授的帮助，我可能会崩溃。”她突然说。
Erik没有回应。
“我听到你的心告诉我，它也是。”Jean露出一个疲惫的微笑，“可是你从来不会在他还活着的时候承认这点，你后悔吗，万磁王？”
“他还没死。”Erik抬眼看着她，平静地强调这一点。他的面容过分憔悴了，Jean仔细打量着他，替Charles感到一丝报复的快意。
“有时我会不自觉的进入教授的梦境。”她继续说道，“你知道你有多折磨他吗？他总是看着你的一切，你的那些罪行，还有尽食恶果的我们的同胞们。我听到很多次他绝望的声音，拼命试图阻止你，但你永远只给他一个冷酷的眼神，接着继续伤害他，毫无顾忌地。”
“停下——”这是Charles说的，同样也出自Erik口中，他的呼吸急促，攥着咖啡杯的指节已经泛白。
“有时也会有一些日常的画面。你们一起招募变种人的那些日子，他自然而然从你的杯子里喝咖啡的时候，你们面对面大笑的某个瞬间，每一个你们在棋盘上生死厮杀的夜晚……”
快停下！Charles无法控制地脸红了，Jean必须为她偷看到的这些东西付出代价！他不敢去看Erik脸上的表情，但熟悉的、属于Erik的思维已经飘散开来，此刻它们染上震惊、悔恨、痛苦的气味，末端还掺杂着一丝隐秘的喜悦——矛盾地充满了整个房间。Charles只能绝望地四处张望，试图想出一个让Jean马上闭嘴的方法。”
“他为什么总是热衷于跟你下棋呢？”Jean的语调充满不可思议，“以前我们都太迟钝了，从来没有发现他看你的眼神有多不对劲。每一次当他注视着你的背影……”
哐当一声，吊灯轻微地晃动了一下。两人都立即警惕地抬头张望，上面什么都没有。
谢天谢地。Charles已经无法在吊灯上安坐，他从上面跳了下来，落在床垫上，他太轻了，床垫上甚至都没出现一丝凹痕。但是这没关系，他拍着自己的脑袋，为自己竟然没早点想出这个而懊恼。他事实上有点太过依赖他的能力了，这儿有一个非常传统，但是行之有效的办法。
“请控制好你自己。”Jean瞪着Erik。
Erik还没来得及为自己辩解，一声更大的响动又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。书桌上的铁制书托突然自行跳动了起来，又重重落回桌面，里面的书呻吟着颤抖了一下。它重复了这个动作大约三次，在Erik伸出右手把这只作怪的书托定在空中时，抽屉自动拉开了，一叠稿纸以一种优雅的姿态被陈列在桌面上。
“Charles，是你吗？”Erik心中有一种诡异的直觉，他轻声问道，喉咙发干。
笔筒里的钢笔跳了出来，在空中定了好一会儿，开始以一种他们都很熟悉的笔迹书写。
“是我。你好呀，Erik。”
Erik终于喝了一口咖啡。
他的手一直紧紧捏着那只可怜的杯子，这会儿总算放在桌面上。
Jean用了至少一分钟来相信这是Charles，然后所有人都赶来了。Scott不知从哪儿搞来一副反隐形眼镜，号称是破除过隐形斗篷的高科技发明。不过在Charles这里失败了就对了。
金属笔尖与纸张摩擦，发出悦耳的沙沙声。
“总之，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，我睡了一觉，起来就会飞了。”Charles总结陈词道，结束了他的奋笔疾书，往椅背上一仰。“我现在仍然能进入你们每个人的大脑，但没法让你们感应到我了。”
“你快要吓死我们了，教授。”Jean不知道第几次重复。
Logan在旁边徐徐抽着烟，点点头，用眼神表达“我就知道他没这么容易死。”
Hank则紧皱着眉头，认真思考着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。
而Erik在对着他的字迹发呆。
“不管怎样，你还活着就是最开心的事。”说话的是Raven，尽管Charles声明他现在可以穿过所有人的身体，众人仍然在椅子周围给他留出一圈空间。她正小心翼翼地伸出手，在那里摸索着。
“你能感觉到我吗？假设我正在摸你的头发？”
“事实上你摸的是我的鼻子。”Charles笑着写道，“不过我也不太能感觉到就是了。”
他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和Raven聊天了，Charles其实很担心他的小妹妹。她看上去气色不错，脸颊圆润，眼神明亮。这真是太好了。
但另一位老朋友看上去就很糟糕了。Charles的视线飘向Erik，对方仍聚精会神地盯着他的字迹，仿佛下一秒那上面就会开出花来。他的胡茬生长得真是茂盛，眼下也有淡淡的乌青，但瞧起来仍然该死的英俊。
他情不自禁地写道：“请让Erik和我单独谈谈。”
众人的视线都聚焦到Erik身上。他清了清嗓子，背脊僵直。很快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。
钢笔停在纸上很久没动，Erik紧张地等着。最后Charles只是写道： “好久不见。”
一句糟糕的寒暄。Erik回头看了一眼Charles躺在床上的身体，干巴巴地应道：“是啊。”
“你最近好吗？”另一句糟糕的寒暄接着来了。
“不好。”Erik忽然莫名其妙地生气了，房间里的金属开始躁动不安。“我三天没吃饭了，也没睡觉，也没刮胡子。”
笔尖停顿了一会儿，然后小心翼翼地写道：
“你是在跟我撒娇吗？”
Erik眯起眼睛，无辜的钢笔惨遭毒手，被愤怒的万磁王整个掰弯。
“Charles，你会不会聊天？”他等了一会儿，不得不又把钢笔复原了。
“不好意思，那我们重新开始。”Charles憋着笑，抽出一页新的稿纸。
这回他下笔没有丝毫停顿。
“我很想你，Erik。”
Erik沉默了很久，低声说道：“我也是。”
“这种感觉真奇妙。距离我们上次这样平和的聊天已经过去多久了？”
“很久很久。”
“这么看来，灵魂出窍也不是什么坏事……”
“别说傻话，Charles。”Erik下意识地打断他，“我……每个人都很担心你。”
“不要担心，我的朋友。”Charles愣了一下，安慰他道：“我会和Hank好好研究，总能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的。”
他看着Erik，一丝可悲的快乐缠绕着他。
这已经是他们之间不可多得的一个瞬间，如果他没有“死”去，Erik永远也不会这样千里迢迢的跑来见他了。他一方面庆幸于自己的能力，一方面又痛恨它。每次他记住了他们之间相处的所有细节，但如果这个人还是要转身离开，又何必要记得？
语言是多么苍白啊，他最终在纸上写道：“很感激你能来。”
Erik露出一个“不用客气”的苦笑。
“我该去吃点东西了。”他起身说道，皱着眉头，“Hank给你打的营养针不知道管不管用。”
“相信他。”Charles写道。
Erik已经走到门口，突然又停下，背对着他，语速极快地说道：“Jean刚才问了我一个问题，你也听见了。
“作为万磁王，我从不后悔自己的决定。因为我有我自己的道路，和不可动摇的原则。对你造成的伤害，我很抱歉。
“但是看到你躺在那儿的时候，Erik很后悔。他不该离开你这么久，假装自己对你漠不关心。如果他真的再也见不到你，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。
“赶快回来，Charles。”
他说完这一长串，急急忙忙地关门走了。
Charles想读他的心，说不定这样他就能直接听到“我爱你”呢。但他情绪依然不高。
“等我回来了，你还会留下来吗？”Charles听见自己发出一声自嘲的轻笑，这一句被很快地划掉了，纸上只留下一道黑色的疤痕。
TBC
不知为何有点蛋蛋的虐……
下章就完结啦
